深夜·公主寝殿
萧明昭坐在铜镜前，心不在焉地梳着长发。
沈砚那个混蛋！
她愤愤地扯了下发尾，疼得自己“嘶”了一声。
半个时辰前，那男人把她抱到寝殿门口，就在她以为他要做点什么的时候——他居然恭恭敬敬地把她放下，行了个礼，说了句“公主早些歇息”，然后转身就走了！
“木头！呆子！不解风情！”她抓起枕头砸向殿门，正好砸在刚推门进来的沈砚身上。
沈砚单手接住枕头，挑眉看她：“公主这是……欲求不满？”
“你才欲求不满！”萧明昭抄起梳子又砸过去，“大半夜的闯本宫寝殿，想掉脑袋吗？！”
沈砚轻松避开梳子，反手关上殿门，神色突然严肃：“有人要杀你。”
萧明昭一愣：“什么？”
“丞相派了死士。”沈砚快步走到窗前，将半开的窗扇彻底推开，“现在，立刻跟我走。”
夜风灌进来，吹灭了烛火。月光下，沈砚的轮廓锋利如刀，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冷厉。
萧明昭下意识站起身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李管家交代的。”沈砚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递给她，“他们计划在子时动手。”
萧明昭看了眼滴漏——离子时只剩一刻钟了。
“我凭什么信你？”她没接匕首，“说不定是你设的局。”
沈砚眼神一沉，突然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，将她拽到窗前：“看。”
顺着他的目光，萧明昭看到院墙外闪过几道黑影，刀锋的寒光在月色下一闪而逝。
她呼吸一滞。
“现在信了？”沈砚松开她，声音压得极低，“后窗有密道，直通府外马车。”
萧明昭咬了咬唇，突然转身跑到妆台前，从暗格里抽出一把短剑：“走可以，但我得换件衣服。”
沈砚看着她身上单薄的寝衣，喉结微动，迅速背过身去：“快些。”
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在寂静的寝殿里格外清晰。沈砚盯着殿门，耳尖却不受控制地发烫。
“好了。”
萧明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沈砚回头，只见她已换上一身利落的夜行衣，长发高高束起，腰间别着短剑，英气逼人。
“走。”
沈砚推开后窗，先跃出去查看了一圈，才伸手接她。萧明昭搭着他的手跳下窗台，却因为落地不稳，整个人扑进他怀里。
“投怀送抱？”沈砚低声道。
萧明昭抬头瞪他：“再废话我喊人了！”
沈砚低笑，牵着她悄无声息地穿过回廊，来到一处假山后。他在石壁上某处一按，假山竟然缓缓移开，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。
“公主府还有这种地方？”萧明昭惊讶道，“我怎么不知道？”
“先帝建的。”沈砚拉着她钻进密道，“防备政变用的。”
密道狭窄阴暗，两人不得不贴得很近。萧明昭能清晰地感受到沈砚掌心的温度，和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。
“沈砚。”她突然开口，“如果今晚我死了，你会难过吗？”
沈砚脚步一顿：“不会。”
萧明昭心头一刺。
“因为我不可能让你死。”他握紧她的手，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。
密道尽头是一辆不起眼的马车。沈砚先上去，然后伸手拉她。萧明昭刚要搭上他的手，突然听到一声破空之响——
“小心！”
沈砚猛地将她扑倒，一支羽箭擦着他的肩膀钉入马车壁，箭尾嗡嗡震颤。
“有埋伏！”萧明昭迅速抽出短剑。
十几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，刀光剑影中，沈砚护在她身前，手中长剑如游龙，每一击都精准致命。
“上车！”他踹开一个刺客，回头吼道。
萧明昭却一剑刺穿偷袭者的喉咙：“本宫可不是娇花！”
沈砚眼中闪过一丝赞赏，但很快又被担忧取代。刺客比预想的更多，再拖下去……
“嗖！”
又是一支冷箭，这次直奔萧明昭心口而去！
沈砚瞳孔骤缩，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——
“噗！”
箭矢深深扎入他的后背。
“沈砚！”萧明昭惊呼。
沈砚闷哼一声，单膝跪地，却仍死死护在她身前：“走……”
萧明昭眼眶一热，突然从腰间摸出一个信号弹，猛地拉响——
“咻——嘭！”
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。
不过片刻，公主府的侍卫便蜂拥而至。刺客见势不妙，迅速撤退。
“沈砚！你怎么样？”萧明昭扶住摇摇欲坠的男人，手心触到一片湿热——全是血！
“没事……”沈砚脸色苍白，却还强撑着，“箭上……有毒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他整个人倒在了萧明昭肩上。
破庙·黎明
萧明昭将浸了冷水的帕子敷在沈砚额头上。他们没回公主府，而是躲到了城郊一处荒废的庙宇——谁知道府里还有多少眼线？
“嗯……”沈砚在昏迷中皱起眉，无意识地抓住她的手。
“我在。”萧明昭反握住他，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掀开他后背的衣衫。
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泛青，箭上果然淬了毒。她咬咬牙，从荷包里取出一颗药丸——这是母妃留给她的保命丹，据说能解百毒。
“沈砚，张嘴。”她扶起他的头，将药丸塞进去。
沈砚却紧闭着唇，药丸怎么也喂不进去。
“混蛋！你想死吗？！”萧明昭急得眼泪直打转，突然灵机一动，将药丸含在自己口中，俯身贴上他的唇。
她的舌尖抵开他的齿关，将药丸送了进去。
沈砚的唇冰凉柔软，带着淡淡的血腥气。萧明昭本想一触即离，却被他突然扣住后脑，加深了这个吻。
“你……唔！”
药丸化开，苦涩的味道在两人唇齿间蔓延。沈砚缓缓睁开眼，眸色深沉如夜。
“公主……”他嗓音沙哑，“趁人之危？”
萧明昭红着脸推开他：“我是在救你！”
沈砚低笑，却牵动了伤口，疼得倒吸一口冷气。
“别动！”萧明昭按住他，“毒刚解，伤口还没处理。”
她从裙摆撕下一条干净布料，蘸着清水为他清理伤口。沈砚趴在草堆上，背肌随着她的动作微微紧绷。
“为什么救我？”萧明昭突然问，“那一箭本来是冲我来的。”
沈砚侧头看她：“你说呢？”
“我要听你说。”
沉默良久，沈砚轻声道：“因为有人曾经告诉我，这世上总有些东西，比命重要。”
萧明昭手一抖，纱布掉在地上。
“谁说的？”
“我妹妹。”沈砚眼神飘远，“她死前，把最后一口粮食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。”
萧明昭鼻子一酸，突然俯身抱住他：“沈砚，我一定会帮你查清她的死因。”
沈砚浑身一僵，随即放松下来，抬手轻抚她的长发：“嗯。”
破庙外，朝阳初升，第一缕阳光透过残破的窗棂，照在相拥的两人身上。
这一刻，他们不再是互相猜忌的对手，而是生死与共的同伴。
“沈砚。”萧明昭抬起头，认真道，“我们联手吧，彻底扳倒丞相。”
沈砚凝视着她明亮的眼睛，缓缓点头：“好。”
阳光越来越暖，驱散了夜的阴霾。而他们的路，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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